船开了,哗哗的划水声响了起来,凌晨的风最是凉爽,河两岸还摇曳着芦苇,月光还没有完全淡出凌晨的视野,虽说是夏夜,但是唱了一个晚上的夏虫显然已经累了,收起那动听的的小提琴曲,此刻显得格外静谧,连坐在船头的唐轩几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,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平静。
因为是去不远处的小镇,所以船走的不是很快,只要在天亮时赶到就行,毕竟不仅要照顾那些早起买豆腐的人,还有一两个常年的老主顾,黄豆腐就会亲自给他们送过去,一来大家都已经很熟了,连钱都是一月甚至是半年一算,当然是先给钱再送货了,这么多年下来,还真没有拖欠的,毕竟豆腐虽然好吃,但是在价格上绝对不算贵,一般人都能吃得起,做汤、炒菜都可以,甚至这一片地界有的人家还将豆腐专门作为早餐,这样也就使得黄豆腐每次带来的豆腐都会供不应求。
针对这一现象,长虫镇的人们也渐渐有了一个规矩,从东往西属,今儿是哪几家的,明儿是哪几家的,后天又是哪几家的,都有了一种默契,而且这儿的人们也从来不抢,每次来的人几乎都是那几家,所以一来二往下来唐轩都已经可以认出来了,最绝得就是黄豆腐每次一看来人,都会记得哪家需要多少,就算是相隔了好几个星期,他都能一两不差的记得清清楚楚,除此之外,黄豆腐还有一个绝活,那就是从来都不用称,自家人知道自家的豆腐的重量,该切多少,早就心里跟明镜似儿的了,唐轩想来这也是黄大伯专门叫黄豆腐来卖的缘故吧,而且小镇上的人们也从来没有怀疑过,显然都对黄豆腐的人品很是信任。
想到这里唐轩不禁看了看躺在船舱里的那一根“竹竿儿”,那一头油的发亮的头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了,略显糟乱的发型,再加上那一身更是显出他的身材的衣服,唐轩显然想不出在那一副身躯里有着什么竟然让人们如此的信任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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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还在不急不缓的前进,来过好几次了,唐轩知道再经过一个芦苇荡和一个小河湾就到了。
老远唐轩几人就看见了远处那一只只乌篷船上传来的灯火,星星点点的洒在乌河上,小船再轻轻的飘过,那一河的星月便碎了,碎在了那摇曳的河水中。
船家显然也看见了我们,走到船头,手里还有一根忽亮忽灭的烟袋。
黄豆腐,这么早就来了啊,这鱼儿都还没醒呢!哈哈哈
哼,老余头儿,你这个老小子,还不快去收你的鱼,小心,都跑了,一条不剩啊。
这就不劳你黄豆腐费心了,那些鱼啊,是逃不出咱的手掌心的,一条条的都在排着队等着我去收它呢。也别废话了,还是老规矩。
船慢慢的靠近,一股浓浓的酒气就已经迎面扑来,黄豆腐眉头一皱。
老余头儿,你还是死性不改,在河上还喝这么多酒,小心你喝迷糊了,掉河里就再也上不来了啊。
嘿嘿,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啊,什么都不好,就好那一口,这啊,就算是阎罗王来了,也得等我喝高兴了再走,哈哈哈
没有再搭理老余头儿,在给了他足够的下酒菜后,黄豆腐就让船夫开船了。
看着越来越远的渔船,唐轩好像又闻见了那浓浓的酒味儿。
说起这老余头儿,也算是奇人了,他没有结过婚,就像他自己说的,这个人什么都不求,就是喜欢喝一口,而且人家也算有本事,买了一条船在乌河上打渔,说来也奇怪,他不像别人一样,一整天忙忙碌碌,只是在傍晚选一个地方撒下网,而且他也会选地方,每天在上一起来,网一拉,那里面保准有那么几条又肥又大的,于是这一天的酒钱也就有了着落。而且他从来都不多打,多了他甚至还会放生,你别看老余头儿一头乌黑的头发,听别人说他已经有七八十岁了,啧啧,真牛!
不一会儿,天已经泛开鱼肚白了,而那长虫镇的渡口也出现在眼前。
将船停靠在岸边,黄豆腐挑一个担子下船,而这儿时候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,于是一下船,便开始了今天的工作。
唐轩兄妹两个和小玲儿也没有闲着,他们还有自己的任务,就是将已经做好的豆腐,分别送到镇上的两家饭馆儿:鱼非鱼小酒家和乌河客栈。
唐轩因为年龄最大,并且作为三人之中唯一的男子汉,于是让小不点儿和小玲儿两人去离这儿近的乌河客栈,自己则去镇子那头建在河边儿上的鱼非鱼小酒家。小心翼翼的挎着篮子,唐轩向着镇子那头走去。
说起这个鱼非鱼小酒家,唐轩第一次听说的时候,也感觉这个名字很新颖很特别,鱼非鱼。不过后来就明白了,那个鱼指的就是这儿的鳗鱼,那时候吃起来像鱼,看起来不像,便也就有了这个名字,还别说,那儿做的鳗鱼还真是一绝,鲜嫩可口,虽然店面不大,可是客人从来没有少过,而奇怪的是店家也从来没有扩张的打算,这么多年下来,也只是修修补补,里面修建的是越来越好,地方却还是那个地方,因为他临近乌河,甚至伸出去一块儿,悬空在河面上,只用一根柱子顶着,坐在窗边吃饭还能欣赏乌河的风景,别有一番风趣。
来到酒家里面,老板显然已经对唐轩很熟悉了,笑着接过篮子里的豆腐,顺便递给唐轩一碟鳗鱼片儿,让唐轩自己找个地方吃。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唐轩也没有客气,趁着这个时候人少,唐轩来到了窗边的位置,看着脚下流淌的河水,唐轩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,虽然忘了是哪儿看的:临风窗下,吟诵他原本闲适安逸的人生......